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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4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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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44/木雲木夕

姜錦年醒來的時候,是在下午,好多人來看她,就連從不往薰風院踏足的顧母也來了。

大多數人都只是過來露個面,說兩句關切的話,便告辭離開了。

最後只剩下六娘和五娘守在姜錦年的床邊,陪她說話解悶。

姜錦年背靠著引枕,有些微咳,沖五娘和六娘抿唇笑笑,虛弱道:“多謝兩位姐姐來看我。我好多了。”

五娘拉了拉姜錦年的手,安撫道:“七妹妹,你好好養身體,等你養好了,咱們一起玩兒。”

姜錦年抿唇笑笑。

六娘拉起姜錦年的另一只小手,嘆息道:“小七,你想吃什麽,告訴我,我讓人去買。”

姜錦年笑:“不想吃什麽。倒是渴了。”

菖蒲端了溫茶來,遞給姜錦年喝,喝完還給姑娘掖了掖唇角,笑問:“好姑娘,奶奶吩咐廚房那邊給您熬了小米蓮子粥,一會兒就送過來。有青梅蜜餞,姑娘想甜甜嘴不?”

姜錦年點頭,“給兩位姐姐也拿些。”

五娘笑道:“七妹妹是病人,我們怎好和你搶吃的呀?”

話雖如此,五娘卻咽了咽口水。

四房人多,什麽東西分到程姨娘屋裏,程姨娘自個兒就要先吃一大半,剩下的再和五娘分食,她吃得還比五娘多,五娘什麽也不敢說。

因此,有了一個比孩子還好吃的姨娘,五娘就經常羨慕三娘、四娘和六娘,因為她們從來不缺零嘴。可她要面子,不會告訴別人,只會看到別人吃零嘴時默默咽口水。

姜錦年:“五姐姐別客氣。阿娘買了很多,我一個人是吃不完的。”

面對好吃的,六娘是不會客氣的,她拿了幾粒蜜餞放在手帕上,塞進嘴裏吃起來。又酸又甜的滋味在舌尖蔓延開來。

五娘見六娘吃了,也就不矜持了,也拿了好幾粒裝進荷包裏,珍惜地吃起來。

姜錦年吃了兩粒就不吃了,她捂著肚子道:“好餓啊。好想吃烤乳豬。”

六娘舔了舔嘴唇,“啊,我也想吃。七妹妹,你趁著你現在生病,和三伯、三伯母提要求,他們肯定會答應你的。”

五娘也咽了咽口水,“可是,七妹妹生病,是不能吃葷腥的呀!我每次生病,姨娘都只許我喝粥。姨娘說,餓一餓就好了。”

六娘撇了撇嘴,“沒錯。我姨娘也不讓我吃肉。她說我太胖了,該清減清減了。可是不吃肉,我活著還有甚意思嘛!”

姜錦年撲哧一笑,“六姐姐,等明兒我好了,請你和五姐姐來我這兒,我們一起吃香香的烤乳豬。”

五娘和六娘皆是眼睛一亮:“真的嗎?”

姜錦年點頭,“嗯!”

不多時,文氏端著小米蓮子粥進來,五娘和六娘趁機告辭。

姜錦年喝了半碗粥,便偏過頭去,不想喝了。

“我飽了,阿娘。”

文氏又舀了一勺小米粥,哄勸道:“姩姩乖,再喝五勺,喝完五勺就不喝了。”

姜錦年乖乖張嘴,在心裏默默數數。數到五,她便不再喝了。

文氏也說話算話,不再強迫她喝,放下粥碗,用帕子給女兒擦幹凈嘴巴。

姜錦年:“阿娘,二哥哥醒了嗎?我想去看看二哥哥。”

這是姜錦年第二次說這個話,第一次是在她剛醒之時。那時候文氏說:“二郎還沒醒。你自己也還沒好清楚,等二郎醒了再去看他。”

這一次文氏仍是搖頭,臉色也有些凝重,“姩姩,二郎這次病得比較重,陸太醫說,可能要等明天才會醒。”

姜錦年摸了摸自己還有些低熱的額頭,她掙紮著要起床穿鞋,“阿娘,不行,我得去看看二哥哥。”

文氏本想阻止,一想到二郎的可憐,便收回了手,反而彎下腰,給女兒穿鞋。

文氏給女兒罩了一件桃紅披風,抱著她,來到了二郎的床前。

良圖見三奶奶帶著七姑娘來了,忙迎上來見禮,他看了一眼七姑娘,眸中氤氳出淚花,笑道:“七姑娘,您沒事兒,真是萬幸啊!蒼天有眼!庇佑七姑娘逢兇化吉。”

文氏看一眼良圖,唇角微彎,輕輕頷首,“難為你照顧二郎這樣用心。你先回去休息罷,二郎交給我,我會照看好他的。”

姜錦年也註意到了良圖眼裏的紅血絲,道:“是啊。良圖,你先回去睡會兒,聽話!”

良圖一怔,抿了抿唇,重重點頭,應了一聲是。

姜錦年從文氏身上下來,她坐到床邊,默默地看著臉色蒼白如蠟的少年。

他的額頭上還放著降溫的濕巾子,他的嘴唇因為高熱而呈現出妖冶的紅。

她伸手握住少年的手,被他灼熱滾燙的體溫給驚得心臟一緊。

“藥呢?藥給二哥哥吃了嗎?怎麽燙成這樣?再燒下去,他會死的!”姜錦年小眉頭緊蹙,焦急道。

便是僥幸不死,他也可能燒傻的。

良圖眉頭皺得更緊,“七姑娘,二郎的藥,已經按照陸太醫的囑咐,昨天夜裏,今早,中午,下午,都熬了藥吃了。是藥三分毒,也不能把藥當水喝。就連陸太醫都沒轍了,該做的都做了,二郎只能這麽幹熬著。”

說著良圖忍不住深深地嘆息了一聲。

二郎每次都是這麽熬過來的。一次又一次。

只是只一次,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更加兇險。

他這番話已經對老太太、國公爺、顧二爺等人解釋過很多遍了,可是誰都沒有更好的辦法。畢竟連陸太醫都束手無策了,他們這些人又能做些什麽呢?

姜錦年沈默了,她知道,二郎這次病得這麽嚴重,是因為她。

若不是他及時出現,她很有可能已經死了。

想到這裏,她忽然問道:“阿娘,錢嬤嬤、她——”死了嗎?

文氏眸光轉動,欲言又止,“姩姩,這些事兒,交給你爹去處理,他會處理好的,你相信他,好嗎?姩姩聽話,有些事,你最好永遠不要知道。”

她怕嚇著女兒。

姜錦年咬唇,“不,阿娘,求您告訴我。告訴我。”

文氏吸了吸氣,看了看二郎,又看看女兒,默然半晌,方道:“姩姩,昨天的事情,你還記得嗎?”

姜錦年點頭,“記得。散學後,我打算自己回來。瓊鴉和雪鷗被、被叫去幫忙了。”說著,姜錦年只覺得腦袋暈乎乎的,極度困倦,想睡覺,她閉了閉眼睛。

“我走到月洞門那兒,碰到錢嬤嬤和羅嬤嬤,她們想抓我。”

“我跑,跑不過她們,被抓住了。”

“等我醒來的時候,我在地窖裏。錢嬤嬤帶著、遠哥兒下來,我害怕,就裝死。”

然後她就真的“死”了一分鐘。這期間發生了什麽,她是不知道的。

可她看到了錢婆子的死狀,和二郎的紅纓槍,她知道是怎麽回事。

是二郎殺了錢婆子。

二郎為了她殺了人。

文氏眼神一震,她一向知道女兒機智,但是沒有想到,危急情形下,她居然還能如此聰明!

關鍵是穩得住!

她這份心性,便是自己,也比不上!

“姩姩,你做得對!”文氏眼睛裏閃爍著淺淺的淚花。

是激動的淚花。

“我裝死,錢嬤嬤慌了……二哥哥來救我——”姜錦年眼珠子轉動,擔心此事會給二郎造成壞的影響。

原本人人就都避著他,說他冷心冷肺,克死了母親,遭受天譴,活不過弱冠。

若被他們知道,二郎殺了人,哪怕是為了救她而殺的,他們也一定會對二郎做出更加惡毒的揣測和指責。

他們也許會說二郎是一個殺人的怪物。

不。她不能讓他們這麽說他。

這一回,她要保護他。

“錢嬤嬤阻攔,她、絆了一跤,自己撞到二哥哥的槍上,流了好多血。”姜錦年靈機一動,終於編出了這個扯淡的說法。

文氏嘆息一聲,“果然蒼天有眼!惡人有惡報!錢婆子這是自作孽不可活!”

良圖也大大松了一口氣。原來錢婆子不是二郎殺的,是她自己跌了一跤,把自己殺了。那只能算是老天爺開眼,要借二郎之手收了她這個惡奴去。

如此一來,府裏其他的下人也就不敢再說什麽了。

文氏看著女兒,猶豫良久,決定隱去一部分殘酷的真相,只道:“你爹已經問清楚了,是羅婆子對你在老太太跟前告發她一事懷恨在心,故意攛掇錢婆子,綁了你。錢婆子老糊塗了,聽了羅婆子的瘋話,要把你做成魂器,讓遠哥兒變聰明。”

說到這裏,文氏仍舊氣得手指顫了顫。

魂器?是要把活人殺死,吸走其生魂,不讓她投胎轉世。

再把她的魂魄轉移到遠哥兒身上,讓遠哥兒恢覆神智。

真真是令人發指!

這錢婆子死不足惜!羅婆子被打了個半死,又判流放三千裏,顧明花錢打點了隨行的兩個押司,絕不會讓她好過。

至於她死不死的,那就聽天由命了。

文氏被自己心中滔天的恨意給驚著了,她忙深吸一口氣,伸手摸了摸女兒的小臉蛋,眼神柔和下來。

姜錦年活了兩輩子了,從沒聽過魂器是怎麽一回事,直覺不是什麽好東西,她壓住內心的驚懼和惡心,從床上跳下來,抱住文氏的腿,仰著腦袋道:“阿娘,我好怕。”

文氏蹲下身,把女兒緊緊摟在懷裏,不停安撫她,也是安撫她自己,“姩姩不怕。沒事了。爹爹和阿娘會保護你。”她淚眼朦朧地看向床上躺著的少年,喃喃:“還有你二哥哥。”

姜錦年堅持要留下來陪著二郎,文氏拿她沒轍,便由著她了,讓菖蒲在一旁伺候。

姜錦年在心裏和小金道:“小金,有沒有快速退熱的藥?我的積分餘額買不買得起?”

小金迅速調出了一款退燒特效藥,藍色瓶子裝著的透明液體,“據大數據顯示,這款退燒藥效果最好。半個時辰見效。需要三千積分。”

姜錦年暗暗咬牙,“那我、不夠啊。”

她還記得昨天是二千七百一十五,這一夜過去,撐死漲二十來個。

“還有別的嗎?”

小金:“宿主,就在您昏睡的這段時間裏,你後臺的積分已經漲至三千八百五十六了。”

“什麽 ?”姜錦年鹿眸圓睜,這波漲得有點猛啊。

但不管怎樣,有積分總是件高興的事兒,於是姜錦年小手一揮,在商城下了單,買了這款退燒藥。

姜錦年偷偷摸摸從空間裏摸出這瓶退燒藥,她用力擰了擰瓶蓋,發現擰不開。

她又用巾子蓋在上面,使勁兒擰,終於擰開了。

她把藥倒進茶杯,瓶子重新放回空間。

姜錦年想給二郎餵藥,但她自己還病著,沒什麽力氣,很難撬開二郎的嘴,把藥餵進去。她得借助菖蒲幫忙。

於是她喚來菖蒲,讓她扶二郎坐起身,自己來餵藥。

“二哥哥,張嘴!喝點水!”

二郎沒有任何反應。

試了半晌,姜錦年沒了耐心,只得又指揮菖蒲把人放平。讓瓊鴉和雪鷗去花園子池塘邊剪一把蘆葦桿回來。

“要快點回來。”

兩個小丫頭答應一聲,拔腿就往外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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